俺见识过的极品女人(4)-利来w66国际
老谢来了,打过招呼,看到小谢也进了公司大门。她远远送过来一个眼色,俺点点头,继续跟老谢今天天气哈哈哈。
陆续来了一些其他部门的头头,纷纷向俺表示祝贺,俺也认真地答谢着。
庄贲盛装出镜,大热天的,领带扎得紧绷绷,还套着西服。日你娘的,装什么热狗。庄贲伸左手过来,俺假意慌里慌张也伸出左手,老谢看了笑:怪事天天有,今天特别多,没见过这么握手的。
庄贲却不见怪,凑近俺说:小谢的事,我跟上边说过了,应该很快有结果,老谢那边,就全拜托你了,回头我请你,咱们好好坐坐。
俺打量一下庄贲,伤全好了,就是右边眉毛上一道浅浅的疤痕,看起来好像三条眉毛。三只眼睛的马王爷听说过,三条眉毛的妖怪还是第一次见。
俺冲他笑笑,低声说:有数,不过你得利索点。
庄贲还想说什么,俺转身走开了,到人堆外面点烟抽。
一群人交头接耳,嘤嘤嗡嗡,吵得人心烦。俺转过身,一边往小谢办公室的方向看,一边抽烟。突然,背后的吵嚷声停住了,一时间静得人很不适应。
转身一看,只见老a姗姗而来,身上一套橘红色的西服套装,可能是尺寸小了一码,胸前勒得双峰高高耸起,v领下一条深沟赫然在望,裤子也是紧到无以复加,弧度甚大的线条飞扬交错,俺真担心她的皮下脂肪给这套紧身衣榨出来。
众人目瞪口呆中,老a已近在眼前,她先是冲老谢粲然一笑,爽朗地说:谢书记,您今天真精神啊,起码年轻了十岁。
老谢喃喃地说:我哪有你精神啊。
李秃子在旁边怪声怪气地喝一声彩:嘿,老a,你这身打扮,可以去当模特了。
俺也凑过来,无比景仰地说:还有老庄,你们俩往一起一站,金童玉女啦。
李秃子就去拉庄贲:过来,过来,站一起,亮个相,合个影。郑君呢?
郑君背着个摄影包气喘吁吁从大楼跑过来,一路跑一路问:我没迟到吧?收拾器材,耽误了。
李秃子一把拉住郑君:没迟到,赶紧把相机拿出来,给庄贲和老a合个影,难得的绝配啊。
庄贲有点难为情,想躲,给人死死拖住,老a倒是大大方方地,往庄贲身边一靠,拽过庄贲的胳膊挽住,一边把眼睛往死了睁大,一边对庄贲说:放松点,没照过相啊。
咔嚓,郑君手上闪光灯一亮,大伙纷纷鼓掌起哄。时,旅行社的大巴开了过来,众人在老谢带领下依次上车。老a和庄贲坐了一起,俺和李秃子挨着坐。
俺凑近李秃子问:不是说中层以上参加吗,怎么她也来了?
李秃子说:财务部老景有事来不了,临时叫了个顶替的,反正钱都交过了,不去白不去。
俺说:老李你这不对啊,凭什么把这个名额给他们?早知道俺带个人过来。
李秃子说:就这么点小事,你跟他们争什么?我也是电话通知到他那里,顺便说了一句。
俺不依不饶:你少来这一套,干什么到他那里就顺便了,俺这里就不能顺便?以后你再这样,小心俺捏碎你的蛋!
李秃子到底心虚一点,说:好,好,以后有好处会记着你的,我这东西哪经得起你捏啊。
俺也不再搭理李秃子,开始打望有点姿色的小导游。
第一站参观炼钢厂,小山一样的各种废铁从传送带过去,粉碎成寸来长的铁块铁条,下一个工序就看不到了。难得的是厂区非常洁净,不像是处理废品的地方。
再上车时,老a开始作怪,说声困了就歪在庄贲肩膀上睡,而且似乎是很快睡着了。庄贲开始还端着,慢慢地也把头靠过来,两个人并头而眠。
李秃子指指他们,冲俺一伸舌头。俺问:老李,你也想了?
李秃子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,说:我想,我都想揍人了。
接下来参观了报纸印刷厂、饮料厂、汽车厂,都还有点看头,特别是印刷厂的高速印刷机,看得俺眼花缭乱,心想这要是直接印钞票,那发财得多快啊。
比较不爽的就是庄贲和老a老在眼前晃来晃去,两个人挨挨蹭蹭,虚虚实实,进退迎合,打情骂俏,看得俺既生气,又有点想入非非。
每到一处,老a的火爆线条都强烈吸引了正在辛勤劳作着的工人师傅们的眼光。老a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步子扭得特别夸张,使俺非常担心她紧绷绷的外套会突然迸裂,有道是: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,那该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啊。
在车上,老a的举动也越来越明目张胆,不但靠着庄贲睡,而且还倒下去,直接趴在庄贲腿上。打眼看去,还以为是一幅吹箫行乐的春宫图。
俺就不信,她老a有那么困,困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床上戏。俺只能推断,她这是在温习功课,以图精益求精更上层楼。
奇怪的是,俺的心里一直不太舒服,象泡了颗梅子般酸酸的。
俺不禁曼声吟哦:流连戏蝶时时舞,自在娇莺恰恰啼。回到公司,才不过下午四点。俺、庄贲和老a一起进了电梯,各占一面,在电梯里成三足鼎立之势。俺瞧瞧老a,她的目光也迎上来,一副挑衅的意思。俺再瞧瞧庄贲,他谦和地冲俺点点头。
出电梯时,俺和庄贲都没动,等老a先出,不管怎么样,女士优先还是要讲的。人就是这么奇怪,私下里都斗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,明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相敬如宾,唱念做打一丝不苟。
老a浑圆的臀部在前面扭啊扭的,彷佛两张骄傲的小面具,对背后施以各种目光的人疑虑给予嘲讽。真是肥而不腻啊,这么好的一副皮囊,俺怎么就喜欢不起来呢?要是真的不喜欢,今天她和庄贲那副样子,为什么又让俺不舒服呢?
也许弗洛伊德发现了真理,在潜意识里,男人对肥美的女性躯体潜藏着遏制不住的邪念,回归到意识层面,对这具躯体的所有者又要进行道德评价,以道德评价的标准来确定是否认同、接纳。试看多少放浪女人,声明狼藉的同事,却不乏源源不断的裙下之臣。无他,人性也,俺也不能免俗而已。
电光火石间,想清楚了这一节,顿时一头大汗,心嘣嘣直跳,慌乱的同时带着解脱的轻松。这时有人在旁边拉拉俺的胳膊:到我办公室坐会儿?
俺回过神来,一看,是庄贲。心想敌对归敌对,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是办法,就说:好啊,坐会儿。
庄贲办公室结构、家具都是公司标准配置,看得出在风水上下了功夫,这里挂张领袖像,那里放面小镜子,花木、装饰画都有讲究。要真信这个,不如多积德行善,比摆弄法器强一百倍,否则早晚有恶鬼缠身的时候。
正打量时,庄贲已亲自泡上茶,招呼俺分宾主落座。
点上烟,庄贲说:看我这里哪里摆得不对,指点一下,老弟你想必是懂行的。
俺摆摆手,说:扯淡,俺懂个屁,要不然早去香港卖卜赚港纸了,还在这里累死累活的。
庄贲笑笑:实话讲,咱们兄弟过去交往不多,照顾不周啊,老弟你多包涵,今后咱们搭台唱戏,还仰仗老弟你多关照啊。
俺不想跟他虚情假意,说:别扯那些没用的,都是给公司干活,对得起公司对得起自己就好。
庄贲又说:老弟,那天在医院,你说要我提防老a,我是打心眼里感谢你的提醒,能具体说说么?指点一下。
俺心里一惊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:笑话,俺什么时候叫你提防她了?俺的意思是,公司里边风言风语的,对你们两个的关系有点说法,俺也不知道真假,提醒你注意一点,没别的意思。
庄贲见俺不认帐,也只好哈哈一笑:老弟真是爽快人,提醒得对,没跟我见外,以后这样共事,咱们什么都好办了。咱们这样,张总那边我帮你做工作,谢书记那里你给我也多多美言。
俺心里一阵焦躁,耐住性子说:这个自然,不过咱丑话说到前边,邹大稳是好脾气,俺跟他不一样,以后咱们两家磕碰的地方多着呢,有事别光想着你的小九九,该进该退,咱们都自己把握好,公家的一点破事,别搞得咱们自己伤感情。
庄贲过去欺负俺们部门的事,真是罄竹难书,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,牛大了去。俺就是要点一点他的死穴,看他如何反应。
庄贲三条眉毛一齐跳了几下,说:我老庄不是不讲理的人,过去的事你不在其中,咱们不说了,咱们往前看,好不好?
俺起身说:很好,走了,一大堆事。
庄贲也起身,从柜子里拿出两条中华,用纸袋装了,递过来说:拿去先抽着,有福同享。
俺笑着说:这个好,千万别弄到有难同当的时候。
临出门,俺突然回头问:老庄,今天在车上爽不爽?
庄贲脸色刷的一变,正吭吭哧哧要说什么,俺开门大踏步走了。庄贲这人就这样,聪明也真聪明,吃苦也能吃苦,就是做事不留余地,贪就贪到吃尽,牛就牛到飞起。俺虽然碍着小谢的事,也决不一味给他好脸色,免得他忘了自己姓什么。买卖买卖,愿买愿卖才行,上赶着不是买卖。
所以在考虑月度工作例会的发言内容时,俺斟酌再三,还是把涉及到庄贲部门的提议写了进来。
拿给邹大稳看过,邹大稳说:不错,你带着锋芒最好,我过去就是太没有锋芒了,老是被动应付。总之你记住,成绩要少讲,但不能不讲,问题要多提,但不能乱提。
俺想了一会,说:佩服,你这二十字方针管用,俺记住了。
邹大稳说:你这是第一次亮相,别怯场啊,我们老家有句话,叫输戏不输过场。
俺起身说:你放心吧,俺不输戏,也不输过场。
豪言壮语是放出去了,坐到会场上,心里还是有点打鼓。以前这种会都是邹大稳参加,他这人心思细密,工作又认真,一次会也没缺过,俺连代替参加的实践机会也没捞着。
先是财务部汇报上月财务状况,成本盈利分析,给各部门挑点毛病,然后综合部、人事部、设备部照本宣科。人事部发言中提到了,要解决部分职工子女转正问题,俺心里一喜,看到老谢脸上的皱纹也动了几动。
接下来是庄贲发言,形势一片大好,不是小好,是大好,真是天花乱坠云山雾罩。俺挨个扫视了一遍,张总面带微笑,老谢面无表情,其他人大都一副鄙夷或者不耐烦的样子——庄贲真把大家当一群傻子了。
该俺了,俺压住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丝紧张,简单汇报了上月工作进展,对发生的问题作了一些说明,然后提出几项建议:第一,根据业内通行毛利率标准,调整各类工程成本包干比例,避免肥瘦不均;第二,在成本包干额度内,将差旅费和补助单列,据实核算发放;第三,设计任务内部竞标,核定完成时间,同时切实解决设计人员加班费问题。
发言完毕,俺发觉后背已经给冷汗湿透,全场鸦雀无声,俺不禁忐忑起来。片刻,大家开始交头接耳,声音越来越大,会场乱了起来。
张总咳嗽几声,会场安静下来,他开始总结发言,大部分内容属于扯淡,俺关心的,只是对俺三项建议的评价。这三项建议虽然不起眼,但实际上是俺们和庄贲两个部门,甚至说,是公司两派斗争的重要原因。公司多来来一直实行工程成本包干,按工程毛收入计提一个固定比例,所有成本,大到材料购买、人员工资,小到差旅费、卫生费,全在包干费里开支。理论上讲,除去固定成本以外,结余的包干费都应该是项目人员的收入。这就给了项目管理人员天大的权利,做大固定成本,虚列开支,抹平帐目,大笔的钞票就通过一条看不见的渠道流入自己腰包。更狠的是釜底抽薪,内外串通,直接控制工程成本,从乙方干拿回扣。
这个漏洞可大可小,全在项目主管一支笔,反正一个亿也是个项目,十万也是个项目,局外人只能想象,难以接近内情。以老谢为首的部分管理层,多年来一直想堵住这个漏洞;以张总领衔的另一队人马,拼命也要保住这个可以任意提款的黑洞。多年来的恩恩怨怨,虽然纠缠虬结,掺杂了太多的旁支末节,但根源就在于此。
俺今天炸着胆子,就是要捅捅这个马蜂窝。俺知道,这个马蜂窝捅了麻烦大,可能给马蜂追着蜇。但未必你不捅马蜂窝,马蜂就会安安生生跟你和平共处。俺捅了它,就算捅不掉,它忌惮俺手里的棍子,说不定反而不来蜇俺,甚至会跟俺谈条件吃一杯和息酒。老人家说过,这就是辩证法,不懂辩证法,就连一般的工作也做不好。
张总跟俺想象中一样,没有就这个问题明确表态,而是很隆重地要求有关部门高度重视,认真调研,提出方案,报公司领导研究。然后,张总还很客气地问旁边的老谢:谢书记,你看是不是这样?
老谢正脒着眼,烟叼在嘴角上,烟雾从另一个嘴角不时冒出,一大截烟灰眼看就要掉下来。他轻轻喔了一声,烟灰飘然而下。
会议就这样结束了。俺想,也许张总会找俺谈一谈心的,另外,凭着庄贲的被举报,和俺会上提出的三项建议,小谢的事该很快解决了。会后,马上去了邹大稳办公室,跟他讲了会上的情况。邹大稳沉吟半晌,说:其实这些问题我早该提出来了,总是怕闹出矛盾,拖到现在没机会了,你刚上来就触及矛盾,庄贲倒不怕,要防着老张恼羞成怒啊。
俺心已经定下来,反而不怕了,说:人生能有几回搏,俺跟他们玩一玩,现在正乱着,一时他们也顾不上收拾俺,实在不行,到时候再低个头服个软,敌进俺退,敌退俺追。
邹大稳也乐了,说:你这点好,万事不挂心,我就弄不来。
俺说:今天提这三条,他们至少得答应一条,俺点了三把火,总得烧起一个火头吧。
跟邹大稳认真合计了一番,第一条通过的可能性不大。本来各类工程毛利率和实际成本差别挺大,一刀切计提包干费明显不合理。庄贲那边因为要玩黑的,挤占了成本,如果公平分配工程项目的话,他们的员工收入就会明显偏低。于是他们搞出个一刀切,然后尽量把毛利低、成本高的项目分配给俺们部门,他们吃肉,俺们啃骨头,吃到最后大家进肚子的差不多,以此掩盖他们偷偷切走那一部分。这一条涉及到根本,除非张总下台,否则不可能通过。
相比而言,第二条是细务了。正常来讲,差旅费和补助是否单列,不会影响大家的总体收入。但是给人先吃掉一部分,就等于差旅费和补助也给暗地里吃掉了一部分。这部分单列出来,起码可以让他们少吃一部分,让大家得点看得见的实惠。
邹大稳愤然说:庄贲他们心太黑了,大家跑工地,风里来雨里去,吃住都跟民工一个样子,连这点辛苦钱他们也忍心黑。这个不光是咱们部门,他们那边意见也很大。这一条能争取下来,两边的人都感谢你啊。
俺说:邹经理,俺也是从工地上泥一身水一身过来的,俺不图大家感谢,做一回人,总要干点人事。
话一出口,才发现自己失言了,这么说,不等于连邹大稳一起骂进去了吗?
还好邹大稳没留意,他高兴地说:第三条多闹闹,也有希望拿下来,公司设计力量本来就不足,这两年你看流失多少人才,出国的,读书的,跳槽的,再这样下去,就能拿到项目都没人干了,两三个人的活一个人干,还不计加班费,亏他们做得出来。
俺也忍不住跟着骂:这事不关领导毬疼蛋痒,哪里会有人关心,人事部那帮王八蛋,整天就知道奉旨行事、看脸色行事,变着法儿巴结领导,哈巴狗一群嘛就是。
邹大稳的义愤之情也给俺激了起来,说:还有财务部,那简直是一群狼狗啊,仗着手上一点权力,眼睛都往天上翻,不怕你见笑,我好歹也是个副处级,去财务部问个事报个帐,心里都哆嗦啊,人家给个冷脸,那真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。
俺深有同感,说:就这,财务部那帮妖魔鬼怪,一个一个升得还挺快,你数数看,连刚进来三几年的小毛孩子,都享受副科级待遇了。
邹大稳看看俺,压低声音说:他们升得快,那是有原因的。
俺问:什么原因?就因为他们管着钱,能卡人?
邹大稳无奈地笑笑,说:还不光是这个。说起来人家这是个好传统啊,你算算,业务、设备、行政、后勤、党务、人事、工会,哪个口有财务这么上下一心铁板一块的?团结就是力量啊。咱们系统财务口的总头子,就是总公司财务总监老岳,下面公司的财务经理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党羽,再往下一级一级都有关照,队形保持得非常紧密。
邹大稳这么一说,俺有点明白了,说:就是,就是,财务口真是铁板一块,逢年过节,上边请下边,下边请上边,吃个没完没了,闹待遇,争利益,咱们公司就是老景最会折腾。
邹大稳接着说:打个比方说,财务口就好比青帮的师徒关系一样,老岳带起来一帮人,把持住下面各个公司的财务部,这帮人再带出来一批小喽啰,从上到下弄成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小圈子,一人有事大家帮忙,一点亏吃不了,谁想反水出这个圈子,那在财务口就绝对没办法混下去。
俺说:是啊,你看老张那么牛,从来没敢跟老景说过重话,他签了字,老景说资金周转不过来,就敢顶住不办。
邹大稳怅然说:按说咱们业务部门,是公司的命根子,可惜一盘散沙,你斗我我斗你,形不成气候,也是活该受气。
俺打趣他:你要这么说,咱跟庄贲也和解算了,和尚不亲帽儿亲嘛。
邹大稳一脸不屑:庄贲干过人事吗?咱们要跟他和解了,也就不算人了。
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。刚好老谢推门进来,好奇地问:什么事这么开心啊?了杯子。邹大稳柜子里好几罐茶叶,俺闻了闻,挑了最次的碧螺春泡上。老谢这人苦大仇深,到现在喝不惯好茶,十几二十块一斤那种,最对他的口味。
老谢指点着俺,说:你今天会上太冒失了,平时看你还算有数,今天怎么这么乱放炮?就你能,这么点破事谁不清楚,为什么都不说,你想过没有?
俺赶紧给老谢递上烟,陪着笑脸说:谢书记,俺知道当着和尚骂秃驴不好,可是要不把这些话挑明,由着他们这么折腾下去,到年底俺要业绩没业绩,要管理没管理,拿什么跟公司交代啊。
邹大稳也开腔了:谢书记,我也觉得这么冲一下,对小砖站稳脚跟有好处,话又说回来,我对他们一贯和和气气的,关系还不是一团糟,矛盾放在那里,说不说都是一回事。
老谢仰脸沉思了一会,说:说就说了吧,我是怕他吃亏啊。大稳你也不要焦躁,你的事我找总公司郭书记汇报了,郭书记对你还是有印象的。
邹大稳脸上不喜不怒,稳稳地说:是,郭书记来咱们公司检查、调研好几次,我都见到了,没有私下接触过。
老谢接着说:郭书记说了,人才难得啊,叫你安心呆一阵子,过后两条路,要么他调你去总公司经营部,当副经理,要么等咱们公司老万退了,接工会主席的班。
邹大稳却叹了口气,缓缓说:谢书记,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还有郭书记,经过这一次风波,我的想法跟过去不一样了,总觉得这些年我的路就走错了,我这样的人,还是干点别的合适,整天你来我往的,正经事没干多少,自己还疲惫不堪,我实在是烦了。
谢书记警惕地瞪起眼睛:这么说你早就想撂挑子了?
邹大稳迎着老谢的目光,说:是的,这个经理我早想让位了,不跟庄贲他们折腾,我对不起公司,对不起手底下几十号人,可是跟他们斗了这么些年,情况有什么改善?一己之力,微不足道啊,我能改变什么?不是矫情,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跟唐吉诃德一样,连真正的敌人在哪里都搞不清楚,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可怜呐。
老谢显然不太明白唐吉诃德何许人也,他有点懵懂地问:啥唐吉诃德?你的敌人不是庄贲么?
邹大稳站了起来,说:不是,我的敌人不是庄贲,不是张总,谁都不是,庄贲倒了,还有牛贲麦贲,老张倒了,还有赵钱孙李,敌人隐藏得太深了,这么多年我才发现,我根本找不到他们,不可能找到!
俺听得心里一阵刺痛,是啊,俺们的敌人在哪里?俺们真能消灭他们吗?寻寻觅觅中,老谢、邹大稳的青春已经烟消云散,接下来呢?俺不忍心顺着邹大稳的思路再想下去。
老谢也是悚然动容,他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,说:大稳,我还以为你揍庄贲只是为了邝小兰,现在我明白了,不光是这个啊
邹大稳脱口而出:对,不光是为邝小兰!我要给这么多年的争斗作个了断,打个句号,我退出了,我不想玩了!
一时,三个人都沉默了,屋子里静悄悄的,俺甚至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撒尿的声音,紧一阵慢一阵地传过来,象一首忧伤的小提琴协奏曲。窗外阴云密布,又一场雷雨正在酝酿中,几只鸟儿惶然飞过,软语商量着。如俺所料,第二天上午,张总正式召见了俺。
张总早年在公司被老谢捉过奸,混得不甚得意,后来不知投托了哪路尊神,调到总公司镀了几年金,再回来时,就是堂堂总经理了。虽然很多老家伙都还知道他被老谢当场拿下的轶事,但是在公开场合,这件事从此成了公开的秘密。
老谢办公室门关着,俺推门探头进去,老谢正在批文件,闻声抬头来看,俺冲他作个怪相,一手指指对门,老谢点头示意明白,俺退出关门,转身进了张总办公室。
张总面带愉快之色,寒暄过后,说:小砖啊,据我所知,又去谢书记那里拜访,也来我这里串门的人,咱们公司就你一个。
俺吧嗒一下嘴,实在品不出这话的意思,硬着头皮说:神仙打架,大家都怕,都是领导,俺怕什么。
张总哈哈大笑:小砖不简单,出口成章啊。
俺返回头一琢磨,刚才还真是口吐锦绣,工工整整一首四言诗嘛,不由也笑了。
张总停住笑说:上任有一段时间了,有什么感想?
俺实话实说:张总,力不从心呐。看人挑担轻,自己挑担重,这些天真把俺难为得够呛。不是俺不卖力,实在是能力有限,俺先代理着,张总您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。
张总嘴角微微带出点笑纹,说:怎么没有一点年轻人的冲劲?公司现在也困难啊,你看,邹大稳犯错误,庄贲被举报,用人之际,你要能顶上来,干出个样子,自己得到进步,对公司也是贡献嘛。
俺苦着脸说: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过去看邹经理干得有板有眼的,轮到自己才知道,处处是困难啊。现在这个市场形势您比俺清楚,过去看都不带看的项目,现在抢得打破头,内部说句实话,人心浮动,要不是一帮骨干撑着,早玩不转了。深的东西俺不敢想,也想不来,俺就觉得福利待遇要改善,最起码让多干活的人多拿点。所以俺昨天会上提了几条建议,希望领导上能认真考虑。
张总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,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,他捏了捏刮得青光闪闪的下巴,身子隔着桌子朝俺倾,很诚恳地说:你那几条我都记下了,也认真考虑过,大事啊,不光是你们一个部门的事,整个公司都存在这个问题,也不是谁一句话能解决的,要多个部门联合调研提出方案以后,才能进一步研究。我看当前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,先把部门内部好好整顿一下,有些歪风邪气该刹的要刹一刹,士气要提上来。邹大稳过去抓得太松了,队伍松松垮垮,工作怎么出成绩?如果管理力量不足,可以考虑给你补充。
俺一听话头不对,摸过张总的中华,递给他一支,自己也点上一支,想了想说:邹大稳管得好不好,俺不方便说,反正俺觉得自己还不如他。抓工作凭空喊喊也抓不来,俺到您这里还能混支烟抽,俺两手空空,叫人家怎么信服?
话说到一般,俺闭嘴了,一口一口抽闷烟。
沉默了一会,张总开口了:工作上的事,咱们可以慢慢深入探讨,我建议你多跟庄贲交流一下,咱们商量着来,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?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,内部一定要稳,倒了一个邹大稳,再倒一个庄贲,公司还怎么运作?
俺翻翻眼,看定张总,觉得他话力的味道越来越古怪。
张总很惬意地靠倒椅背上,继续说:稳定压倒一切,你常去谢书记那里,把这个意思跟他多聊聊,你们年轻人的话,他可能更听得进一些。
俺不吭声,扑闪着大眼睛装傻。
张总不动声色,接着说:谢书记老了,工作还是跟年轻人比着干,这么着,自己也累,效果也不一定好,最近我看他为小谢的事,急得头发都白了,我看着都不好受啊。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,我跟人事部打过招呼了,大家只要平心静气坐下来,什么事都好商量嘛。
俺不能再装傻了,再装就成真傻了,接着张总的话茬说:谢书记脾气是倔了点,不过您这么坦诚相待,别说谢书记,俺在一边看着都感动。
张总哈哈笑起来:应该的,应该的。
开办公室门时,正好老a从卫生间出来,俺拦住她问:今天星期几?
老a狐疑地看俺几眼,冷冷说:星期三。
俺兴高采烈地说:好日子,今晚俺请你吃饭,地方随你挑。
老a脸一红,说了声神经病,然后笃笃笃扭摆着走了。
俺在后边叫:别走啊,你说说俺怎么神经病了,别走啊
都说俺们这种企业效率低、办事拖,其实也不尽然。小谢的事情周二人事部在会上提出,周五就有了眉目。小谢给俺电话,说好奇怪哦,人事部通知她了,正在办转正手续,下月就拿正式工工资了。
俺说:你问问你爸,肯定是他说话管用了。
小谢说:问过了,他说他根本没管过这个事情,你说奇怪不奇怪?
俺强忍住要告诉她真相的冲动,说:没什么奇怪的,也许人家开始想给你一个下马威,吓吓你,等你怕了以后,事情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。
小谢开心地说:不管他了,反正我觉得不错,晚上请你吃饭吧?你不是高升了嘛,我也要表示表示。
俺说:这样表示,会不会太不够隆重?
小谢问:那要怎么样才够隆重?
俺嘿嘿一笑,说:以身相许呀。
小谢肯定脸红了,嘟哝了一句什么,挂了电话。
一整天干活都很有精神,吃了兴奋剂一样。一整天没骂人、没批人、没损人,加了柔顺剂一样。中午吃饭时,李秃子说俺棋臭,俺也没跟他计较,只不过夹走了他盘子里好大一块烧鹅。郑君下午跟俺借钱,俺非常爽快地把身上全部五十一百的整票子都给了他,等他出了办公室俺才想起来,晚上吃饭拿什么埋单啊。
快下班时,俺正低头琢磨着,记当天的工作日志,门咣当开了,一个人扑通压到沙发上,俺头也不抬,破口大骂:老李,中午诽谤俺的事,还没跟你算帐呢,你那一身肥肉,说多少次了,坐沙发轻点。
只听来人道:哥哥,什么老李,是我啊。
抬头一看,是曲胖子,穿得簇新,满脸喜色,俺说:胖子,你怎么来了?就算是公务员,也不可以随便早退的啊。
曲胖子嘻嘻一笑:什么早退啊,我今天根本没上班。
点上烟,曲胖子得意地说起来,上午跟司机一起给局长家买沙发,局长家的沙发旧了;中午陪局长吃饭,局长还亲自给布菜;下午跟司机出去洗脚吹牛,然后就到了俺这儿。
俺啧啧称羡:胖子,这一天够腐败的,你们局长家私事,你老跟着掺和什么?你又不是办公室的碎催,注意自己身份啊。
曲胖子气宇轩昂地说:局长喜欢我啊,亲自点名要我去的,把我们处长高兴的,一个劲跟我说,你忙你的,处里的事不用担心。
俺好奇地问:割肾的事,局长还没跟你提吧?
曲胖子不屑地一甩头发,可惜剃的板寸,一点甩不出玉树临风的感觉,说:哥哥你别拿这个吓唬我,我看局长的肾好着呢,我估计啊,他八成是想让我给当秘书,现在是出题考我呢。
俺想想,觉得也未尝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,问:那你不去接茬给局长效劳,跑俺这儿干什么来了?
曲胖子眉飞色舞地说:干什么,请哥哥你吃饭来了,唐苑,咱们今天拿鱼翅漱口。
断断续续总算草草记完了今天的工作日志,这是俺从工作第一天坚持到现在的好传统,当天干了什么,领导交代了什么活,俺布置了什么任务,大小帐目往来,都老老实实记本子上。俺从小学到高中,历任老师都不停地强调:好记性不如烂笔头,吾师诚不余欺也。
起身给曲胖子倒水递烟,在他旁边沙发上坐定,说:请我吃鱼翅粉丝都无所谓,我得带个人去。
曲胖子一气灌下一杯矿泉水,说:别说一个人,你就是带一个班的人,我都不怕,嗳,哥哥,是女的吧?
俺指指饮水机:要喝自己倒,你这饮牛呢?——是女的,就因为是女的,才要特意跟你说明一下,免得误会了。
曲胖子大笑:误会什么?哥哥你光棍一条,带个女的一起吃饭,应该的啊。
俺心里想,地下工作不好做啊,这个劲费的,不就吃个饭吗?嘴上还是说:光棍门前是非多啊,越是光棍,越是要守身如玉,今天这位是我们公司领导的女儿,俺帮人家办了点事,人家本来说要请俺吃饭的,偏偏你也要请俺吃饭,哪家的饭不吃,俺都不好意思啊,咱们(洋玩具是什么梗?该梗来自网上的一个脑筋急转弯,问:外国人叫洋人,外国酒叫洋酒,外国玩具叫什么?很多人会随口答出:洋玩具。)只好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了。
看看时间,已到了下班的钟点。曲胖子说:咱们走吧,车在你们停车场候着呢,我们局长的奥迪a6。
在停车场见了面,曲胖子嚷嚷起来:嘿,我认识啊,这不是田螺姑娘嘛。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,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,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,请点击举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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